季節(jié)如風,仿佛只是一個轉(zhuǎn)身,秋天就從身邊飄走了。
冬天的門,已悄然打開。在我的感覺里,這季節(jié),有點小懶,有點安然,宜圍爐思考,宜臥床讀書,更宜雪中去山野、園林賞梅嗅香。
冬來了,小獸最敏感,草木有話說。會發(fā)現(xiàn)植物們一夜間都突然起了變化,菊花嫌冷,不再悠然盛開;茶花因為不夠冷,遲遲不肯開;但室內(nèi)的水仙,此時長長的嫩莖,頂著小小的花苞,擁簇在一起,顯得很熱鬧,不過一個月,它們便會全開了。即使是在零度以下的天氣里,依然那么清雅地開著,似乎有紅顏不老的秘訣。
荷塘里的殘荷依然是那么從容淡定,雖凋落憔悴,葉色枯黃,但一梗一葉的孤獨,別具韻味,暗暗潛藏著姿色和傲骨。
記得小時候,家里生活條件差,物質(zhì)貧乏,但到了冬天,母親就會買來豬肉和白菜,拌成香噴噴的餡兒,做上幾籠肉包子,一解我們平日里沒有油水的饞。這個時候,在民風淳樸的鄉(xiāng)村,被寒意裹挾的日子也是熱氣騰騰的。炊煙在寒風中愈發(fā)顯得溫馨,灶膛內(nèi)躍動的火苗,映紅了鄉(xiāng)親們的面龐;冬小麥已經(jīng)破土而出,一行行一畦畦,長成綠意盎然的詩句。
冬來了,窗玻璃上凝結(jié)的霜,像一幅幅錯綜分明、精致細微的畫。那霜花,若是被愛幻想的兒童看到,會聯(lián)想到森林、小屋和白雪公主;若是被喜歡歡聚的成人看到,或許會聯(lián)想到大雪紛飛中的板橋、梅枝、草屋中,三五友人,一壺酒;若是被詩意的老人看到,一定會想到空山、鳥絕、白雪皚皚,一人一竿的意境和禪意。
冬來了,在我故鄉(xiāng)的村莊更有詩意的呈現(xiàn)。你看湖邊一灘灘蘆葦,白銀似的浩浩蕩蕩;葦叢里不時有野鴨與水鳥浮游,一葉小舟也在岸邊,靜靜地停留;谷場上,稻草成垛,垛里藏著三五只俯臥的家禽,不遠處零星散落幾戶人家。尤其是羊圈里的羊,食草的聲音細微地流淌開去,不帶一絲浮躁,目光沉靜一片。
玉米、稻子,跟著農(nóng)人早已回家,田野也開始空曠起來,遠遠望去,像一幅簡潔疏朗的畫卷,透著淳樸自然的美與豪放的詩意。
冬來了,城市里的清晨,忙碌而又祥和。清潔工正唰唰地掃著路上翻滾的落葉,好像時光的聲音,在塵世里穿透而來?諝饫镆哺又”〉那囔F,凜冽的風,但還沒有影響到人們的出行。
冬來了,想起“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一直很喜歡詩里的溫暖與色彩,喜歡彌漫在詩里的暖暖的意境和溫情,這樣的冬天,一定是溫暖的。
冬來了,回望春、夏、秋的季節(jié),有舍有得,有遺失,亦有收獲,但現(xiàn)在,我們只需調(diào)整心態(tài),和冬天握手,坦然地說一聲“你好”。(閆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