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詩人曉雪在《詩美斷想》里說過,詩歌是人類文藝史上最長壽的老人,也是人類最早創(chuàng)造出來的情感結晶和精神產(chǎn)物。
的確如此,詩歌是一種有節(jié)奏、有韻律并富有感情色彩的語言藝術文體,是最古老最具有文學特質(zhì)的文字樣式。在久遠的時光長河里,在其他藝術門類尚未產(chǎn)生之前,我們的祖先就率先發(fā)明了詩歌。
詩歌,現(xiàn)代漢語解釋為一種抒情言志的文學體裁!睹姟ご笮颉份d:“詩者,志之所之也!痹谛臑橹,發(fā)言為詩。南宋嚴羽的《滄浪詩話》云:“詩者,吟詠性情也!币环N用言語表達性情的藝術就是詩歌。
詩歌起源于上古時期的勞作號子及祭祀頌詞。在古時,不合樂的稱為詩,合樂的稱為歌。早期,詩、歌與樂、舞是合為一體的。詩即歌詞,在實際演繹中總是配合音樂、舞蹈而吟唱的,后來各自進行拓展,獨立成為一種體裁,后人就將詩與歌統(tǒng)稱為詩歌。
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詩歌文學堪稱國粹。這不僅是因為詩歌源遠流長,寫詩者和作品流派林立、燦若繁星,而且詩歌在現(xiàn)實文化進程中一向占有特殊與顯赫的地位,閃爍著民族特有的精神基因。早在兩千多年前,孔子就說過:“言以立志,文以立足……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他在強調(diào)內(nèi)容重要性的同時,重申了藝術形式不可忽視。
千百年來,詩人吟詠出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美句篇章,還涌現(xiàn)出無數(shù)彪炳史冊的杰出詩人。古有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隱、蘇東坡、陸游等詩詞圣人,近現(xiàn)代有郭沫若、聞一多、艾青、徐志摩、臧克家、賀敬之、朱自清、汪國真等眾多杰出詩人。這些人,猶如世代相傳的火種,點亮智慧和感情之燈。
有人問,中國最早的詩歌為哪一首呢?通常來講,《詩經(jīng)》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自然而然后人就認為應該是收入總集中的第一首《關雎》。其實不然,還有更早的詩歌,名叫《彈歌》,是一首遠古時期的歌謠。此詩在東漢趙曄編寫的《吳越春秋》里曾有明確記載,清代學者所編撰的《古詩源》中亦收入了這首歌謠。
《彈歌》內(nèi)容是:斷竹,續(xù)竹;飛土,逐 。這個“ ”字是古字的“肉”字。它是反映當時狩獵生活的二言詩,句短調(diào)促,節(jié)奏明快,讀來很有情趣。全詩只有八個字,卻寫出了從制作工具到進行狩獵的全過程。
中國有記載的詩歌還有創(chuàng)作于堯帝時期的《擊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全歌用語純凈,不染塵雜,意境高古,文字流暢,四言的寫作形式,為歌謠增添了一種長短抑揚的韻致。
傳說在堯帝時代,“天下太和,百姓無事”,老百姓過著安定舒適的日子。一位耄耋老人,一邊悠閑地做著“擊壤”的游戲,一邊唱出這首歌。用現(xiàn)代語言釋義:太陽出來就去耕作田地,太陽落山就回家去休息。鑿一眼井就可以有水喝,種出莊稼就不會餓肚皮。這樣的日子何其自在,誰還去羨慕帝王的權力?
《詩經(jīng)》所收錄的305篇詩歌,便是中國最早出現(xiàn)的純文學作品,對后代詩歌發(fā)展有著深遠的影響,成為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文學的源頭。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nèi),它成了文學體裁的代名詞,西漢時被尊為儒家經(jīng)典,從那時候取名《詩經(jīng)》,并沿用到今天。這部詩歌總集再現(xiàn)了從西周初年到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年間的民風民情,真實地呈現(xiàn)了奴隸社會從興盛到衰敗時期的面貌。如《大雅》中的《生民》《公劉》《皇矣》《大明》等篇,記載了后稷降生到武王伐紂,是周部族起源、發(fā)展和立國的敘事詩?梢哉f,一部詩歌史幾乎就是一個民族的奮斗成長史。
在史記文獻中,有帝舜時期的“擊石拊石,以歌九韶,百獸率舞”的記錄,《呂氏春秋·古樂篇》也有“昔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闕”的描述,《毛詩序》說“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這些文字都驗證了上古時期中國的詩歌文化就開了濫觴。
詩為史。好的詩,真正的詩,必然會得到世間的崇敬和傳承。古往今來的優(yōu)美詩歌,往往是思想性、藝術性、民族性的高度統(tǒng)一。從屈原到艾青,從普希金到馬雅可夫斯基,從歌德到雨果、艾呂雅、露易絲·格麗克,他們的作品由于首先反映了不同時代本國人民的意志愿望和思想情感,以不同的方式表現(xiàn)了“人類向上精神的一種閃灼”,才有了強大的生命力,進而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詩,就是愛。沒有愛就沒有詩歌,“有情未必就有詩,但凡詩必定有情”。
在卷帙浩繁的詩典里,詩人們情真意切地敘述百姓的喜怒哀樂,記載世間的包羅萬象。既有頌揚,也有抨擊;既有抒情,也有敘事;既簡練精粹,又深邃雋永;既營養(yǎng)豐富,又朗朗上口;既是潤物無聲的甘霖,又是激人奮進的鼙鼓。
詩者,是藝術莊園的造物主。他用新穎的構思和奇妙的想象,在詩文中營造一個又一個獨特、豐富、深邃、瑰麗、神奇的小宇宙,映照人間。這就是詩歌的使命。
詩與思想共存亡。詩歌的功能,不是“灌輸”,而是啟迪。寫詩不是考古,而是拓荒;不是回歸歷史,而是走向未來。每一個真正的詩人都是開拓者,每寫一首真正的詩都是在向新領域勇敢地開拓。
由此可見,詩歌是一切文藝門類中最古老、最純樸、最精彩的文學,橫貫五千年的歲月,鑄就了華夏民族華贍沉厚的文化史,是文學中的文學,因而也是最美的、最長壽的文藝載體。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崩先サ氖菚r間,不老的是詩篇。(趙樂)